5月12日，濟寧市兗州區(qū)流動疫苗接種車來到大統(tǒng)礦業(yè)，為礦工們接種疫苗。 □記者 陳巨慧 報道
新冠病毒疫苗接種工作正在各地有序進行，開展這項工作的意義自不待言。本報記者近日在基層新冠疫苗流動接種隊蹲點24小時，記錄下疫苗接種中一個個忙碌的身影，一個個難以忘懷的瞬間。
笑著“妥協(xié)”
5月11日15點58分，陽光溫婉。
濟寧市兗州區(qū)新兗鎮(zhèn)，太陽紙業(yè)26#機前花壇東側(cè)，一輛公交車掛著“新兗鎮(zhèn)新冠疫苗免費接種車”紅色條幅，七八個工人在前門排隊，接種完的工人從后門下車，走向停在后方的留觀大巴。科普小喇叭高聲循環(huán)，宣傳展板八字排開，救護車旁邊待命。
公交車，是濟寧市兗州區(qū)流動疫苗接種車隊的主要裝備。由10輛改裝公交車組成的流動疫苗接種車隊4月27日啟動。
16點16分，從電廠下中班的李凱，一路小跑來接種。核驗信息后，他在知情同意書上填完信息，排隊五六分鐘，登上了接種車。
接種車內(nèi)，保留著扶桿、愛心專座等公交車“專屬”配置，只是根據(jù)接種需要拆除了大部分的座位，配備了接種臺、醫(yī)用小冰箱、筆記本電腦、掃碼槍等裝備，并區(qū)分出登記區(qū)、接種區(qū)、冷鏈區(qū)、應急處置區(qū)等。
上車后，李凱有些好奇。前面還有3個工友等候，他憑借身高優(yōu)勢，遠遠地盯著疫苗注射的每一個步驟。
“不能洗澡?”聽到護士給工友叮囑，李凱猛然發(fā)問。
“今天別洗了。”坐守冷鏈區(qū)的新兗鎮(zhèn)中心衛(wèi)生院預防接種科科長姜慧溫和地答復，手里的活一刻不停，從冰箱取苗、拆盒、起蓋，用注射器吸取疫苗。
“濕毛巾擦擦可以吧?”李凱追問。
“可以可以。”
“不能用水沖?”
“最好別沖，保持針孔干燥。”姜慧解釋。
“沖也沒事吧?我抵抗力強一點。”李凱的話把大家逗笑了，“工作環(huán)境粉塵比較多，不洗澡不習慣。”
“實在難受的話那就洗吧，給你貼個敷貼，有防水作用。”姜慧笑著“妥協(xié)”了。“接種完有什么不舒服的，就跟我們說。一般沒事，我們打了4萬多人了。”姜慧安撫道。
“插隊”了解完注意事項，剛好到李凱注射。廠里進行了登記，數(shù)據(jù)提前導入了電腦，登記區(qū)護士顧童輸入李凱的出生日期就查找到了信息，一鍵導入系統(tǒng)。
核對身份、消毒、注射，接種區(qū)的護士倪瑞琴操作嫻熟。
16點24分，李凱完成注射，登上留觀大巴。疫苗接種前后總用時8分鐘。
接種的工人一撥接一撥。17點20分左右，達到了高峰，排起了20多人的“小長隊”。
維修車間的仇先軍告訴記者，車間早上通知了今天可接種，忙完跟同事一起過來。“很方便，上班的時候接種了，休班的時候就可以好好休息。”
聽到“休息”二字，新兗鎮(zhèn)中心衛(wèi)生院院長顧克勝挺感慨，“這半個月，我的同伴一天沒休息。白天跑工礦，晚上進村居。”
顧克勝是個80后，高高壯壯的他是這支小分隊的領(lǐng)頭人，也是“保鏢”兼大總管。早上他們6點半從衛(wèi)生院出發(fā)，7點在太陽紙業(yè)開始接種，中午也沒休息，倒班吃了工作餐。“今天一共接種了885人，還得再來兩次。”
終于忙完。收起橫幅、音箱、電源線……18點06分，接種車駛離太陽紙業(yè)。
拼湊的“自助晚餐”
18點13分，暮色初現(xiàn)，接種車抵達小馬青村。距開始接種還有17分鐘，十幾個村民松散地排著隊。
顧克勝忙著對接，志愿者趙旭搬出百米電線網(wǎng)線線盤，留觀醫(yī)生肖廣龍與實習醫(yī)生鄧晨曉、張岳陽擺展板、幫司機掛橫幅，村兩委成員組織排隊、填表，“接種主力”們整理好接種器具并到留觀車籌備晚飯。
早上剩的包子，中午剩的饅頭、方便面、火腿腸、榨菜，是今天的“自助晚餐”。
“時間緊，不能讓大家等，對付著吃點兒就行。不吃怕扛不住，昨天晚上接種了500多人，10點半才結(jié)束。”姜慧拿起一個包子，顧童和倪瑞琴泡上方便面。
18點28分，大家用了不到10分鐘“吞”完晚餐。消毒后，姜慧走向已經(jīng)排起近100人的隊伍。
“大夫，我血壓高能打嗎?”
“吃藥了嗎?吃藥血壓穩(wěn)定就能打。”
“大夫，我糖尿病能打嗎?今天量的還有點兒高。”
“大娘，您今天就先別打了，等吃藥穩(wěn)定穩(wěn)定，身體好了再打，好吧?”
18點30分，一切準備就緒，排在最前面的村民邱桂芝登上了車。
66歲的邱桂芝下午聽到村里通知，她覺得，“把疫苗送到家門口了能不打嗎?多好的事!”
80歲的牛云良和77歲的戚慶云老兩口一起來接種。戚大娘注射時，牛大爺主動幫忙拉著衣袖;牛大爺注射完，戚大娘在車下搭手扶助。
天色漸暗。19點10分，接種車前拉上了燈，排隊的村民又多了些。
21點27分，接種全部完成。
“今天結(jié)束得早，一共接種了259人。小馬青村在周邊企業(yè)上班的多，有的在單位接種了。”姜慧說，在村里接種比在工廠接種要更費心些，“今天來的老年人比較多，80多歲的就有兩三位，身體情況適不適合接種要問仔細，注意事項要多說幾遍。”
被遺忘的紀念日
21點41分，收尾結(jié)束。茫茫夜色中，接種車大燈亮起，再次啟動。
這時，倪瑞琴的電話響了，不到2歲的小兒子躺在姨媽懷里要視頻。“兒子，媽媽一會兒就回去啦，聽姨媽話。”
掛上電話，倪瑞琴說，小兒子好幾天沒見到自己了，晚上回家孩子已經(jīng)睡著了，早上出門的時候孩子還沒醒。“我媽帶他出去玩，他看見別的孩子有媽媽抱著，哇一下就哭了，非要找媽媽，怎么哄也哄不好。今天回去早，應該能見到我。”
為了能盡早回家，倪瑞琴直接往市里走，其他醫(yī)務(wù)人員乘接種車回衛(wèi)生院。
“小倪這兩天情緒穩(wěn)定多了，前幾天一想起孩子就掉眼淚。小顧是新婚，跟在鐵路部門工作的老公幾乎見不上面。前幾天結(jié)婚周年紀念日，想給她放一天假，結(jié)果一忙都忘了，晚上干完活才想起來。”姜慧靠在座位上說。
“接種是大事，能參與這個工作，辛苦一點兒也覺得值。姜科長8月份就要退休了，還堅守一線。我們接種完就可以回家了，她還要回科里忙，回家得夜里11點多。”顧童一旁插話道。
回到衛(wèi)生院，燈光如晝。顧克勝在角落里不斷接打著電話，姜慧凍冰排、取耗材、統(tǒng)計報送數(shù)據(jù)，動作干凈麻利，看不出已連續(xù)工作了16小時。直到她脫下隔離衣準備離開時，記者才發(fā)現(xiàn)她的腰已經(jīng)變形，邁步比常人吃力。
“您腰不好啊?這一天下來，受得了嗎?”
“習慣了。我睡眠好，到家躺下就睡著，也就不覺得難受啦。”姜慧說，前幾天正在讀研的兒子給她寄了一個按摩儀，“他晚上給我打電話問收到禮物了嗎?這一說我才記起那天是母親節(jié)。回到家太晚，物業(yè)下班了，也沒取上。”
熄燈，落下卷簾門。已是夜里10點53分。
每天重復一千多遍的話
夜并不漫長。
5月12日8點，伴著晨陽，泛著微光的接種車啟動，向濟微高速濟寧段工地開去。
休整一夜，一張張熟悉的面孔看上去柔潤了些。
“昨晚回家見到孩子了嗎?”記者回訪。
“沒有呢，走到小區(qū)門口的時候，孩子睡著了。今天早上7點多出門，他還沒醒。”倪瑞琴溫柔的語調(diào)中，透著淡淡的遺憾。
“姜科長今天幾點到單位的?”
“6點40到的，好多事得處理。接種車太受歡迎了，很多企業(yè)社區(qū)跟我們聯(lián)系，下周接種時間排滿了，之后一段時間可能會更忙。”正說著，姜慧的電話響了，接種日程排向下下周。
8點32分，接種車駛?cè)霛⒏咚贊鷮幎雾椖坎俊?/p>
來自河北邯鄲的王俊彪，和工友從工地早早趕到項目部。“工地偏僻，從沒想過在項目部就能打疫苗。前后也就一個小時，不耽誤今天的活。”
“今天近400人來接種，他們來自四面八方，返鄉(xiāng)接種不現(xiàn)實，到醫(yī)院集體接種最少也得折騰半天。送疫苗到工地大家伙兒都高興。”山東高速濟微公路(濟寧)有限公司董事長張健說。
匆匆吃過工作午餐，13點02分，姜慧催促出發(fā)。
接種車被太陽烘烤著，大家把車窗打開，吹著暖暖的風。
路程有些長，一路顛簸。忽然，車安靜了下來。
“怎么了?車壞了?”姜慧有些著急。
“掉高壓了，第一次出現(xiàn)這種情況。”司機鄭波幾次嘗試，接種車在抖動中恢復了前行。
從公交車司機變身接種車司機，鄭波的工作時間被拉長了兩倍，原本的規(guī)律生活，變成了時時待命。十幾天來一起戰(zhàn)斗，他已融入了小團隊，隨時出現(xiàn)在需要他的“小角落”。
13點30分，接種車抵達大統(tǒng)礦業(yè)。
車還沒停穩(wěn)，排隊的十幾名礦工已經(jīng)有些焦急。“快點兒，能打了嗎?”
記者終于明白了姜慧著急的原因。下午這個時間來接種，可以兼顧早班、中班和晚班的所有礦工。
“別洗澡，少吃辣，吃清淡點兒。”倪瑞琴邊接種邊叮囑礦工。
接種進行不到半小時，倪瑞琴嗓子啞了。她水都顧不上喝一口，繼續(xù)接種，壓低嗓子繼續(xù)叮囑。
“這些話她每天要重復一千多遍，嗓子能不啞嗎?我工作沒做到位，得配潤喉片。”顧克勝“檢討”。
16點，陽光又溫婉，梧桐樹下的接種車依然是鮮亮的焦點。下了早班的礦工，陸續(xù)來了。
采訪結(jié)束，記者忽然記起這一天是護士節(jié)。接種車上的他們，還沒有空閑記起這個節(jié)日。（大眾日報記者 陳巨慧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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